的匾额,师爷坐在案桌后,整理着笔墨文书,下头左右两侧立着手持长棍的衙役。
花妈妈此时惴惴不安的跪在正中间,她身侧摆着口棺材,许久不见,花妈妈还是老样子,只不过今日要上公堂,捯饬得很端正,穿着秋香色的袄裙,脸上的脂粉全部洗去,颇有几分疲倦老气,腰间绑了麻绳,发髻上别了白花,以显示她在吊丧。
而堂下来了许多“观看”
断案的百姓,约莫有是十五六个,奇的是,这些百姓看起来都很有钱,穿戴要么华贵、要么干净笔挺,而人群中有三位父子很显眼,怒气冲冲的,一脸一身的伤,正是那晚在程府门口见到的利州石家父子!
春愿忙转头望去,此时,唐慎钰和周予安亦起身走上前来,她颇紧张地轻声询问:“唐大人,外头这些人……”
唐慎钰还未说话,再次被周予安抢着插嘴,他双臂环抱在胸前,下巴骄矜地昂起:“原本这宗官司悄么声办完就行,可表哥却认为沈小姐受了大委屈,所以命马县令将本地有名望的乡绅贤达请来,共同观案,将这事前因后果公之于众,还小姐一个公道。”
春愿猛地身子一震。
她万万没想到唐慎钰能为小姐做到这步。
周予安凑到唐慎钰跟前,压低了声音:“表哥,我还是觉着这排场太大了。”
他淡淡地瞅了眼春愿,皱眉道:“原本沈小姐平安回来,咱们就该赶紧回京的,把事做绝了不好,现在趁着还未开堂,还有回寰的余地。”
唐慎钰轻笑道:“戏台子都搭好了,哪里有退缩的道理?他们不仅欺辱了沈小姐,也差点误了本官的差事,你说我糊涂也好,骂我骄悍也罢,我就是要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还要让他们的罪行记录在档,让他们哪怕死了,墓碑也要被人指指点点,受人谩骂唾弃!”
周予安还想说几句,忽然发现春愿神色不对,这女人竟噗通一声跪下,咚咚咚给唐慎钰磕了三个头,眼泪把面纱都打湿了,颤声哽噎道:“小女子多谢大人替……替我讨回这个公道!
妾身万死难报大恩。”
唐慎钰双手背后,目视前方:“燕小姐言重了,一点小事,可足挂齿,请起吧。”
春愿捂着发痛的小腹,吃力地站起来,深深地望向唐慎钰,心里说:多谢了,大人,身子给了你,我不后悔。
春愿用帕子抹去眼泪,接着往外看。
随着左右衙役的呼喝“威武--”
声中,马县令走了出来,他坐到正堂之上,虽说一脸的严肃,可眸中仍有些许不得已的惧怕,他重重地拍了下惊堂木,喝命:“将人犯带上来!”
不多时,几个衙役便押着杨朝临和程冰姿夫妇进来了。
杨朝临稍有些惊慌,顾及着他举人老爷的名声,时不时地扶正冠,而程冰姿风采依旧,穿着昂贵的妆花缎面的袄裙,眉子勾得又细又长,肤色盈润,举止张扬,仿佛死去一个名妓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她依旧每日能高高兴兴地吃滋补的燕窝雪蛤,打牌玩乐。
“程冰姿,你这个烂心肠的贱人!”
石父一看见仇人,眼里的泪花就起来了,恨得直往里冲。
马县令敲了下惊堂木,命胥吏拦住石父,喝道:“不许喧哗,再闹就叉出去。”
程冰姿回头,轻蔑地看了眼石父,一个字都懒得说,她扫了圈周围,目光落在不远处跪着的红妈妈和棺材上,秀眉微皱,态度依旧骄横,直接问询上首坐着的马县令:“大人,这事什么意思?怎地又把这宗烂事掀出来?您今儿把我们夫妇绑到衙门来,问过我爹爹么?”
马县令使了个眼色,顿时有两个衙役上前来,用棍棒压迫着程冰姿下跪。
程冰姿何曾受过这样的欺辱,顿时大怒,便要去抢夺刑棍,骂道:“好大的胆子,我看谁敢动我一根指头!”
杨朝临也护着妻子,挺身上前,用胳膊格挡住刑棍,他还算冷静,直面马县令:“大人如此粗暴地对待一个弱女子,不合适罢,我家岳父、舅兄都是最斯文有礼的人,提起马大人向来是赞不绝口的,大人今儿是不是太过了。”
果然,马县令有些许退缩了。
屏风后的春愿见杨朝临如此护着刁妇,拳头不由得攥紧。
一旁的唐慎钰不动声色的用足尖轻踢了下春愿,示意她莫要冲动,同时重重地咳嗽了声,给不远处的马县令施压。
正堂高坐着的马县令顿时打了个哆嗦,再一次敲了下惊堂木,喝道:“公堂之上,岂有犯人用家中强权胁迫办案官员的道理?”
说着,马县令扔下去一根签筹,怒道:“给本官掌嘴!
若是再不跪,就拉下去打板子!”
话音刚落,立马走出两个衙役,一左一右扯开这对夫妇,毫不留情地啪啪扇耳光。
杨朝临这些年养尊处优,再加上没日没夜地苦读,身子虚弱,才几下就被打得头晕目眩,而程冰姿更惨,她人白,脸顿时红涨起来,俏脸浮起五条清晰的掌印,鼻下和嘴角都流了血,这女人都气得五官扭曲了,恨得还想叫嚣,谁知一把被杨朝临扯过去。
也不晓得杨朝临在她耳边偷偷劝说了什么,这俩夫妻总算是暂且屈服,跪下了。
屏风后的春愿看到此,憋在心里的那口恶气总算稍稍出了些许,她仰头望向身侧的唐慎钰,轻声询问:“大人,当众掌嘴这事是您安排的么?”
唐慎钰目视前方,笑而不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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