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真乐意,自己成为那样的人吗?”
“古往今来,摆烂这条路走的人多,不是因为没有别的路可走,而是这条路最容易。
官家是圣明天子,目光如炬,哪里就至于到这个地步了呢?殿下这样做,不单是看低了自己,还看低了官家。”
梁王已经听得呆住了。
他不明白,他分明是在向谢小娘子百般示好的,她怎么就绵里藏针的,几句话绕到了这么戳心窝子的话题上?
他是亲王,是官家胞弟,为臣之道上与满朝臣工皆不同,这可是他心底最敏感、最有份量的不宣之秘。
可谢小娘就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了,还说得这么走心。
梁王叫她一提点,愣怔细思,一时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可慢慢地,梁王心中泛起了点儿荒诞——这场景,这氛围,这提点他的腔调,简直熟悉到了诡异的地步。
……
梁王忽然恍然大悟——
这一刻,谢小娘子好像陆公啊!
可不知怎么的,梁王觉得很受用。
陆寓微耳提面命戳他肺管子的时候,他碍于陆公威严,不敢抗争,寻常呢,若做什么事儿时,想着可能会叫陆公知道,也会收敛一二。
而她方才那番话,虽也有那么些薄责的意思,可梁王一点儿都不反感,当真听进了心里去。
一边顺着她的话思考着,一边还由衷钦佩谢小娘子的练达洞明,同时竟还品出了丝甜来——谢小娘子这样为他着想,终于是将他当作自己人了。
至于她怎么忽然就这样肖似陆公了……梁王有意无意地略过了。
梁王回过神来,一点儿不见恼。
乖顺地点了点头,朝她一笑,那笑里竟还有些腼腆,“小娘子这番话说得真好,我从未这样想过,还要多谢小娘子一语惊醒梦中人。”
谢郁文本以为梁王至少会有些不开心,不开心了,说不定扭头就走了。
可全不是这样,梁王和颜悦色的,语气甚至很诚恳,真像是很受用。
谢郁文觉得莫名其妙,疑窦丛生,这个梁王,他是不是有点儿什么特殊的癖好啊……
梁王身上下的不正经忽然就没有了。
他垂目叹了口气,再抬头时,瞧向她的目光竟有些委屈,“小娘子大约不知道,我是在军中散养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先帝与母后对官家寄予厚望,对我就很随意,不怎么管束我,自然我也不受重视。
后来江山既定,先帝有满天下的事要操心,母后也在宫里,一心在官家身上,从来没人来对我说过,要如何做这个梁王。
再后来,先帝与母后相继不在了……”
这是真话。
梁王忽然心头一动,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的话,可谢小娘子轻松就看透了,她真好啊……若有这样的娘子在侧提点他,他这一生,应当会顺遂很多吧。
谢郁文忽然听他掏心掏肺,还语涉禁庭,虽未提及什么辛秘之事,可她仍觉着浑身不自在。
谢郁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殿下,您别伤心了,先帝与太后定然是疼爱殿下的,只是……”
梁王涩然摇头,撇了撇嘴,眼神竟有些湿漉漉的,“小娘子不用安慰我,我心中有数的。”
谢郁文有些手足无措,顿了顿,只好祭出了她最熟悉的领域,“快到掌灯的时候了,殿下饿不饿?宜园今日做了些甜食,殿下要不要尝一尝?”
梁王“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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