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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竹也同样在打量着他,面前的他也好不到哪里,此时的他跟昔日的风神俊朗、威风凛凛全不相搭,他头发散乱,眼窝深陷,面孔青黑,嘴唇干裂,左下颌处还有一处半愈的伤口,虽则如此,他的神态中并不见一丝狼狈颓然,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凛然的气势,像一柄历经淬练的上好兵器,既锋利又内敛。
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两人遥遥相望,一时默然无言。
宜竹快步走向他,秦靖野静静地凝视着她,酝酿了好半晌,才终于艰难地开了口,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干涩:“我想向你解释澄清几件事,第一件是在关于我母亲杀奴的事:那个家仆潜入民户□一个女子,事发后,那家人恳求我母亲不要声张出去也不要报官,因为他们家还有四个未出嫁的女儿,怕此事影响了她们的名声。
母亲只好另寻借口将那人当场打死。”
秦靖野顿了顿继续解释:“第二件便是你父兄的事,我的本意是,让你的父亲趁机脱离杨家,之所以让他到张大人麾下,就是考虑到张大人的特殊身份——他是杨家的仇敌,同时也是一个不屑使用卑劣手段的坦荡君子。
若是令尊能在他手下做出政绩来,世人必然信服,也利于将来升迁。
至于令兄,我之所以把他发配到羌州,只是因为想带在身边磨练他。”
宜竹面带惭色:“对不起,我误会了你的好意。
我起先不知道你会去羌州。”
秦靖野脸上闪过一抹自嘲的笑意:“我原以为你应该知道我的一切。”
“我真的不知道,……只是你当时为什么没说清楚呢?”
秦靖野默然良久,坦然承认:“事与愿违,气得乱了方寸。”
宜竹不知接什么话好,气氛再次僵住。
两人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为打破这沉闷的气氛,宜竹又说了一些感激的套话:“谢谢你,秦公子,我们全城百姓会永远感念你。”
她停了一下,又道:“还有谢谢你派秦成和刘十七护送我们……我早该猜到的。”
“我当初没料到战乱会这么快到来,是我害得你们一家分离,我有责作者保护你们。”
“不,不怪你。
对了,我哥哥出城求援,不知你是否知道他的下落?”
秦靖野摇头:“我是从河东绕道而来,沿途未曾遇见你们这边的人。”
宜竹心中一窒息,他根本没接到信使的求救信便来了吗?
秦靖野忽又问道:“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大概是肃州,因为那里离此地最近。”
宜竹小声回答,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发虚。
秦靖野哑然失笑,他字斟句酌地答道:“他若能平安到达,应当无事,也许过不了多久便能回来……”
说到这里,秦靖野的神色变得犹疑起来,他默默叹息一声,果断戛然而止。
他还有些别的猜测,但不方便在此时说。
“多谢。”
宜竹能说的仿佛也只有这句了。
秦靖野惆怅地叹了口气,向她拱手告别:“……告辞。”
“一路珍重。”
秦靖野揽住缰绳,双腿一夹马腹,身下的黑马昂头嘶鸣一声,撒开四蹄欲要狂奔而去。
宜竹伫立在清晨的寒风中,凝望着他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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