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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太早了……
早到她如今去想那些细枝末节都觉得跟蒙了层白雾似的,董鄂乌兰抬眸看着面前的水琤,她的脸色在周遭白光照耀下,愈发显得凄厉如鬼魅,偏生她嘴角带笑,比哭都要难看的笑意。
“福晋,王爷在等你下去陪他呢,您说人死之后会忘记前生的情缘是否?”
水琤声音飘渺,边说便抬头仰望高空中的一轮冷月亮。
董鄂乌兰此刻才真正感受到这些都是事实,她抚了抚胸口,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她竟觉得心口那股疼痛渐渐浮了上来,像蚂蚁一样轻轻啃噬着她的心脏,“我……大概还有几日?”
握紧双手,她猛地抬头,静静目视水琤。
“听懿靖太妃说这是西域那边儿传来的慢性毒药,用各种花骨朵儿浸泡然后晾干,早期并诊不出异常,服到最后大约还有七八日吧!”
目不斜视的仰望夜空,水琤寡淡无波回。
沉默半晌,她终于埋下头,盯着足尖道,“奴婢只愿人死之后不再记得此生过往,这样就算福晋即将下去陪伴王爷,奴婢也还是有机会的不是么?”
董鄂乌兰紧皱眉头,她想说她就算死也不是那种意义上的灭亡,可思绪一转,董鄂乌兰兀的觉得水琤的话哪里有些不对,她仰头,恰好见水琤对她惨然一笑,风似的旋过身子猛地用力往一侧红柱上撞去。
惊骇的瞪大眸子,董鄂乌兰眼疾手快的倾身一拉,却只触到她的一片衣角……
“砰”
一声,瘦削的白色身影撞上红柱后猝然跌倒在地,缩成小小的一团,鲜血霎时四溅,染红了她胸前裙摆,甚至有几滴也洒在她手背和孝衣上。
董鄂乌兰惶恐至极的微张嘴,身子完全不可抑制的疯狂颤抖。
地上的白色身影挣扎片刻后再也毫无一丝动静,董鄂乌兰想喊,但嗓子却似被封住一般怎么都发不出声,仓惶的软倒在地,她细声唤了声“水琤”
,眼泪纷纷下坠……
她早就选择了死?所以才在这时候对她坦诚所有的一切?
董鄂乌兰不知今日到襄亲王府究竟是对还是错,回去的路程中,她脑子里依旧白茫茫一片,水琤如同一片凋零落叶扑倒在地的场景一遍遍在眼前重演,怎么驱赶都无法忘却这幕画面。
回到宅门,董鄂乌兰从马车里踉跄下来,一路被来顺搀着走进去。
书雁琦芹听到声音出来把她迎了上来,董鄂乌兰刚跨进厢房门槛,忽的顿身侧眸,来顺立在台阶之下,夜幕之下瞧不仔细他的神情,董鄂乌兰无力叹了一声气,轻飘道,“方才与你的说的事儿,别告诉万岁爷,省得他闹心。”
来顺应了声“嗻”
,见厢房门扉合上,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挠了挠头皮,颇有些不大能理解为何她一定要他对万岁爷莫提及此事,水琤不过一介丫头,万岁爷日理万机,又何曾会为一个丫鬟的死而分神?
书雁给她倒了杯温茶,董鄂乌兰捧着茶杯发了好久呆,才陡然觉得浑身冰冷,窗外天色隐隐见白,她稍稍洗漱一下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这样的夜,她是睡不着的。
照此前算来,她好像只有三四日的时日了吧。
枉她前些日子还告诉自己莫急,循序渐进即可,可是,恍然间,原来时间已经如此紧张。
张大一双眼,董鄂乌兰双手交叠在心窝处,那里微微的痛,不明显却无法忽视,提醒着她必须速战速决了,不然又会陷入下一个未知的命运,那绝对不是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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