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地,雪落纷扬。
皓月千里,长夜漫漫。
我身子颓然地向前倾着。
鬓发沾了些飞雪,散乱地搭在额前,自知已是格外狼狈。
身子上一件薄薄的里衣形同虚设,早已灌满了寒风,而被牢牢反绑在立柱上的手,也已在这冰天雪地里全然失去了知觉。
耳边充斥呼呼而过的风雪声,有如哭号。
我闭起眼承受着不断拍打在面上的碎雪,周身却已麻木得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垂着头,恍然欲睡,身子却又僵硬到难以入眠。
真是漫长而无尽的折磨。
这还只是第一日而已。
朦胧间,忽然感到有什么搭在肩背上,随即一丝暖意徐徐传来。
初还道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便不作搭理。
只是渐渐地,自己肩背上的触觉越来越明显,才徐徐睁开眼,却看见韩楼近在咫尺的面容。
许是镀了层月色的缘故,一眼望去更是清雅非凡。
“高望?”
我不由讶异地轻呼一声,声音却有些沙哑。
韩楼小心地理了理搭在我身上的貂裘,见我醒来,只是淡淡笑道:“子翩,方才你毫无动静,我只道你已经昏死过去了。”
“死不了。”
我知他此刻有意出语调侃,好让我心绪略略放松些,便也只是徐徐笑了笑,“高望,你何苦冒着风雪半夜前来,小心被人看见受我牵连。”
“无妨,此时哪里还会有人在外逗留。”
韩楼裹了裹身上的裘衣,虽是笑着反驳,话语中已然有了些嗔怪之意,叹了叹道望向我眼道,“子翩,你又是为何将自己弄至这般田地,在此遭这般罪?宫中只知你因犯过失,被绑于此示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是我将萧溱刺伤,又送了回来而已。”
我低低哼笑一声,在韩楼颇是惊讶的目光中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出。
韩楼闻言沉默了很久,才徐徐开口道:“子翩,你为了救皇上,而放弃了回后殷的大好时机?”
顿了顿,不等我反应又叹了叹,盯着我的眼再度问道,“你到底还是不愿亏欠于他?”
“他亲自带我寻医在前,我却刺杀他在后。
他有不测,毕竟还是要归咎于我。”
我不知为何自己竟避开了韩楼的目光,“此事……我一时亦是难以说清。
如今已至这般田地,解后殷之围才是当务之急。”
感觉到韩楼盯着我看了许久,欲言又止。
末了听闻他轻叹一声,低低道:“子翩,我信你是理智之人,不会为……无关之事绊住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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