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俩人的大衣,我越看眼前这一对儿光着膀子的家伙越觉得鸡皮疙瘩起得厉害。
大冬天的,抽了疯一样的把冬泳给想起来了!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嚼子我知道,他显然就是在跟我这儿好像发情期的雄性动物一样在卖弄,可悲的是九儿竟然对这种做法进行呼应!
让我怎么不说这是俩病人?
看热闹的闲人聚拢了几个,等着那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两条“汉子”
下水。
北京的一月,寒风呼啸,后海的水面可供冬泳的那一片水域是特意破冰弄出来的,平时都是一些老当益壮的爷们儿,今儿个来了俩十七八的傻小子,观众自然兴趣备至。
然而我心里并不舒服。
一是我着实不想看这两个傻子发神经的折腾,二是我着实不愿意去想自己不敢下水这件事。
不,也许我怕的根本不是寒冷,是在人前只穿着一条内裤往冰窟窿里跳。
若都是陌生人,兴许我还有这个勇气,然而当着裴建军的面儿……
算了。
他会笑我的。
笑我瘦,笑我明显的肋骨轮廓和小细腿,兴许他还会盯着我的某些地方看个没完并且发表观点。
那样我会惊慌到想宰了他的,绝对。
于是,我宁可让人以为我不敢下水或是根本不会游泳,我宁可抱着一大堆衣裳,就那么站在岸边儿的栏杆后头,看着他们俩发神经。
先跳下去的,是嚼子。
他就像是第一个吃西红柿的,或是第一个吃螃蟹的,那么大义凛然慷慨赴死。
紧跟着,哆哆嗦嗦的九儿,也下了水,一个纵身,满是比后来拉着林强堕入红尘还坚定的劲头。
我眼看着他们游了一圈儿,眼看着他们光溜溜的脊梁在冬天那被苍白的冰面映衬得有了几分墨色的水波里浮沉,眼看着他们咬着牙爬上岸来,然后争先恐后从我怀里抢自己的衣裳。
我笑得跟什么似的。
“行,有骨气。”
点头评价着,我把胳膊上搭着的两条裤子扔过去。
“别跟我妈说啊,要不我非让她活拆了不可。”
九儿吸着鼻子,胡乱拉上裤子拉链。
“成,我不说。”
答应着,我看向另一边想要做出淡定模样,却控制不住手脚发抖的裴建军,“你呢?用我给你保守秘密吗?”
“啊?这有什么可保密的,你拿高音喇叭站右安门桥头儿吼去我都没意见。
咱哥们儿多英勇啊,今儿最高气温才零下五度吧,咱就敢往下扎猛子,汉子,这就叫汉子……”
那家伙边滔滔不绝表扬着自己的勇猛,边颤着脚踝,还偶尔发出后槽牙哆嗦碰撞的声音来的样子,让我想笑到受不了,又无奈到连叹息都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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