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安顺豁然开朗起来,一拍大腿剑眉飞扬,笑道:“这好办,那每月负责送酒的荆七与我乃是同乡,东家若有吩咐,只管知会于我。”
石娘略松了松眉头,看着心腹离去的背影,靠着桌角站了半晌,长长喘了一口气,闭上眼,只觉前路漫漫,犹未可知。
谢徽止才回闻渊阁便去内室,却见一室寂静,空无一人,又见红袖自在廊下做绣活,不禁皱眉:“殿下呢?”
红袖匆匆放下针线,起身答话:“回郎君,今日天好,后院芍药尽数开了,女郎兴起便去赏花了。”
谢徽止闻言面色稍缓转身朝后院走去,左右环视,果见人卧于山石僻处一个石凳上,已然沉酣,四面芍药落了一身,脸上衣襟满头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纨扇垂在地下半被落花埋入,指尖虚虚勾着扇穗子,香风习习,一群花蝶闹嚷嚷地围着她,只随意掐了数只芍药用鲛帕盖着权当枕头枕着。
记忆中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候,那时他去极乐坊记不清是为何,见她在包厢里同一群乌烟瘴气之徒饮酒作乐,明知该转身当寻常,奈何才行几步便莫名气恼,径直闯入席中。
旁人畏惧心虚见他面色不虞,皆匆匆离席,只她不当他一回事,好整以暇打趣他是假正经。
男女大防,他也是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可不知她是太过相信他的人品,还是笃定两人关系,全然不把他放在心上,话没说几句,就兀自睡过去。
一方绸帕遮面,当时只觉风姿绰约,羞颜可爱,可当他静静看着,只敢悄然拨动只翡翠耳坠,哪想今日时过境迁,情形已大不一样,她于闻渊阁醉卧芍药裀,眉眼更添几许妩媚风情,而自己在一旁流连观赏,只要愿意,随时便可拉入怀中一亲芳泽。
果然,据为己有的好,才是真的好。
不紧不慢睁开一条眼缝,便见他一双秀气风流的眼正目不转睛瞧着自己,那双眼里的疲累和黯然沈覃舟看得分明,却在意识到她的醒来一亮,漆黑的眸子里立即点上几许笑意。
谢徽止抚摸她的鬓发:“醒了便起来罢,这潮凳仔细睡出病来,红袖也不拦着些,做事愈发不当心了。”
沈覃舟伸手牵住他的袖子,身子往里一歪,示意他坐:“你别怪她,是我自己不愿她跟的。”
她并未像他以为的那样一睡不醒,不过是借着酒意以天为被,原想打个盹儿解乏,等他走近便也醒了。
“今日又喝了多少?满园花香都不及你身上富水春浓香。”
“嗯......没喝多少。”
她懒散回他。
谢徽止见她目光瞟过来,笑问:“还喝了什么酒?富水春并不足以醉人。”
沈覃舟撑起身子揉了揉额角,挑起手边酒壶至他面前轻晃:“若下还有石榴酒,你要不要喝些?”
“郢州之富水,乌程之若下,今日这酒倒像是掺了些花椒透着股辛辣。”
谢徽止轻笑接过白瓷瓶,将下颌枕在她身上,语气微叹,沾着点沙哑,难得透着些别有意味的抱怨,“自搬进闻渊阁每每残酒皆入我口,换做旁人谁敢让我喝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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