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雪试图挣扎,却不知道是要试图从他的掌下挣开,还是,要从早已无心沉溺的感情中挣脱呢。
“我知道”
喑哑的声音沉静地说“我只想帮你压制住它。”
“拜托了。”
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一旦出口,从此之后,两个人就不再是宫主与从属。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并不是这样的关系。
经由绵柔的掌力一并传来的,还有身后这个男子惯于沉默无声的温柔。
是否是因为这种温柔过于寂静
花如雪竟忆起幼时看过的一场雪。
雪落在江面上,纷纷扬扬。
江水奔腾,不会冻结成冰,寒冷融化寒冷,发出冰块浸泡在水中时滋滋的响声。
那是寂寞消融的声音呢。
一个同样寒冷的拥抱,竟拥有消融彼此的力量
冰与水的爱情,便是无分你我的爱情。
阖合眼帘,她又想到那个最有可能下毒的人,睫毛颤了几下,却终于还是没有流下眼泪。
“此毒名为茶蘼。”
斜倚软榻的女子轻道。
“我对毒药一窍不通。”
苇八蹙眉据实以告“宫主应找擅长解毒之人早早化解才是。
或许宫内的御医可解此毒”
“这是某人自制的毒。
即便毒药专家也不见得就会知晓。”
花如雪漾开一抹无痕的笑,自嘲道:“开到茶蘼花事了。”
目光带一缕悠然,她转望向那扇紧闭的窗子。
遥想深宫内某个女子浓到无人化解的一厢愁怨。
“其实,我并不怎么憎恨这个对我下毒的人。”
垂下眼睫,她信手玩弄自幔帘垂下的如意结,微笑着继续道:“但是,这并不表示我可以原谅她。”
“你所说的,下毒之人,与你不能原谅的人,并不是指同一人吧。”
苇八目光如电,射向面色苍白的女子。
花如雪垂眸勾唇,漾起无限嘲讽的一笑“你适才说或许宫内御医可解此毒,恐怕行不通呢,但宫内确实有位娘娘能解此毒。
那即是当今国母。”
“”
“你一定奇怪,皇后娘娘为何想要我的命呢。”
花如雪哂然一笑,挥开垂覆在额角的头发,挡眼的青丝造成小簇的阴影,整个人都藏在帐幔中的女子抱住枕头,像个小女孩似的反复磨蹭着脸颊“其实我也好奇呢。
她最恨的人、最急着对付的人,并不是皇上心心念念的燃儿姑娘,而只是身为皇上臣下的这个卑微的我。”
苇八没有说话,他并不清楚花如雪对于完颜雍究竟怀抱着怎样的感情或者想法。
但是他很明白,一个聪明的女人总能敏感地察觉谁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那位燃姑娘纵然一时风光无限——集完颜雍三千宠爱于一身,又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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