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也就六岁。”
他不是不珍视他爷爷送的礼物,而是因为珍视,才忍痛把他认为最好的东西送给我。
以前我那帮孩子玩都不带他,嫌他年纪小,病恹恹的,我们爬树打仗他就穿得整整齐齐眼巴巴地站一边看,央求也没人理会。
那次之后我会给他摘柿子给他捞金鱼,出去疯玩别的小孩嫌他掉队,我就背他。
在都懵懂的年岁,他对我十分的好,我就要从那天起也这么对他。
久而久之成了习惯,成了理所当然。
方忆杭久久才道:“吴悠……其实很聪明。”
我看了他一眼。
他解释:“我不是说他不好。”
我笑他的反应:“我知道。”
李成成就不喜欢吴悠。
吴悠不谙世事的表象下纤细敏感到了极处,他对人举动后隐藏的意向和动机太敏感,那种敏感让他痛苦。
生活的每一点刺激都被无限放大折磨着他,大概他像生活在滚轮碾盘底下。
他无意和人争抢,但凭直觉去做,总会做出让人不得不退步让什么给他的事。
他本意无害,却因自己每每占到便宜而内疚负罪。
这是过分细腻聪慧的副作用。
我没有立场,也没资格去怪他。
他比我更适合齐敬恒,我从不自卑,这是平淡客观的事实。
吴悠和齐敬恒,他们能使对方开心,不像和我在一起被我浓烈的占有欲和刚愎纠缠折磨,他们的感情双向的甜蜜坦然,我做不到。
我只能做懦夫。
方忆杭抿嘴唇:“你生日,在什么时候?”
我的感觉像看到这辆车开向悬崖,控制不住地被重力下拉,然后断裂扭曲塌陷,粉身碎骨。
我挥开荒唐的联想,留给他一句:“到了再说。”
那晚我回家便进房睡觉,没理会方忆杭。
凌晨醒来,口干舌燥,五点天准备亮,我房间的窗帘是双层的,只拉了内层的纱,青白的天色从烫金轻薄的图案里透入。
我走出去,还没开灯,就看见沙发上窝着一大团阴影——方忆杭。
我沉默地看着他模糊的蜷起的轮廓,慢慢清晰在即将到来的晨光里,和我隔着一扇门,几乎像守着我,睡得那么安心。
我揉他一把,触到我的手指,他过电一样弹起来,睁大双眼。
我问:“为什么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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