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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堆栈不远,是两家大纸烟店。
老王走进一家是像自己人一样,笑道:“胡老板,我有点急事,要用几个钱,借我三千元,一个礼拜准还你。”
这纸烟店柜台里横了一张三屉小帐桌,左边一叠帐簿,右边一把算盘。
桌子上低低地吊了一盏白罩子电灯,胡老板也似乎在休息着这一日的劳瘁,小桌上泡了一玻璃杯子清茶,正对着那清茶出神。
他坐着未动,掉过脸来,笑道:“你有什么急用,必定是拿了钱去,排班挤平价布。”
老王一摆头道:“我不能总是穿平价布的命呀。
今天我要摆一摆阔,凑钱买金子。
胡老板,你帮我这一次忙,隔天你要请客的话,我若不跟你作几样好川菜,我老王是龟儿子。”
这胡老板不免为他的话所引动,离开了他的帐桌。
走到柜台里,望了他道:“这很新鲜,你也打算作金子生意,你和我借三千块买金子?你以为是金子一百二十换的时候。”
老王含着笑正和他说着只借三千元的理由。
帐桌后面的小门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只看她穿着雪花呢旗袍,烫发,手腕上戴着雕龙的金镯子,一切是表示着有钱,赶得上大后方的摩登装束。
她抢问道:“谁有金子出卖?”
她见李步祥夹了大皮包站在后面,她误会这是个出卖金子的,只管望了他。
老王笑道:“没有哪个卖金子,买还买不到手哩。
老板娘,你要买金子吗?我去和你排队,不要工钱,就是今晚上借我三千元,不要我的利息,这就要得。”
老板娘道:“老王,你说话算话。
就是那么办。
你只要在银行里站班到八点钟,我们有人替你下来,不耽误你烧中饭。”
胡老板道:“他的早饭呢?”
老王道:“我会找替工吗。”
李步祥听了,这又是个买金子的。
人家有本票有大票子,怕不会留着自己用,这大可不必开口了。
同时,又感到买金子的人到处都是,料着明天早上,银行里是一阵好挤。
有一次汇五万元小票子到成都,银行里都嫌数票子麻烦。
这二十万元的数目,在人家拥挤的时候,人家也未必肯数。
大梁子一带,百货商熟人很多,还是跑一点路吧。
他自己觉得这是福至心灵的看法。
再不考虑,夹了皮包,就直奔大梁子。
重庆城繁市区的夜市,到了九十点钟,也就止了。
大梁子是炸后还没有建筑还原的市场,当李步祥到了那里,除了马路的路灯而外,两旁的平顶式的立体小小店铺,全已关了。
好像断绝烟火的土地庙大集团,夹了马路休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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