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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地知道?正是好奇他是何人,我才上回天坛山头来。”
易情失笑,“我离开道观时,观中不过一二弟子,尽是歪瓜裂枣,如今倒好,整出位我也不识得的兄弟来了。”
无为观新收了这位祝姓弟子,这人仿佛也从此成为万千修士的噩梦。
这小子如今倒似是压过了他昔日的名头,在这天坛山上坐拥极盛气焰。
继续在这空等下去似乎也不是回事,易情拨开密集的人丛,往后挤去。
迈出山径,踏进苍翠树丛,人烟稀少了许多,山峦在云海间沉浮,像花帘纸上浅淡的墨痕。
他一面往山上爬,三足乌一面在他头顶飞旋,叫道:“易情,你要去哪儿?”
易情一脚踩进齐膝的荒草里,咧嘴一笑,“甭在那儿傻等了,咱们寻个捷径,从后山翻进观里。”
天坛山巍峨峻峭,千峰直入天穹。
正是初早时分,可天色依然晦暝,薄雾濛濛,时有惊电于云层间舞动,不一会儿便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虽说走了绕到后山的路,一路上再不见那些聒噪无伦的修士,这山径却坑洼泥泞,极是难行。
易情扯了道旁的芭苴叶子,盖在自己和三足乌身上,骂道:
“哈,真是晦气!”
“有甚么晦气的?”
易情一脚踩进水坑里,浑身被溅得湿漉漉的,有如落水狗,道:“我好不容易穿得齐齐整整,就是想回来摆个体面样子,省得叫师父笑话。
可如今…”
三足乌呱呱大笑:“你光是从天廷跌下来这一事就已经教朝歌人笑破肚皮啦!
再穿得光鲜漂亮又如何?你当是你是衣锦还乡么?”
少年道士一把揪住它脖颈,止住它嘶哑的笑声。
一人一鸟狼狈地于雨中穿行,林间尽是连绵的水雾,轻絮般笼着前方,雨珠倾泻而下,在碧叶中迸出钟吕似的清音。
草木依顺地被他拨开,展开一条碧油油的幽径。
雨里依然能听得见一二声婉啭鸟啼,似是在迎他回乡。
易情紧抱着三足乌,一颗心怦怦直撞胸膛,愈近后山,他愈是情怯。
自人间步入天廷后已过数年,斗转星移,寒来暑往,不知无为观中诸人又变成了何等模样?
走了约莫一二时辰,直裰缚腿上已溅满了泥点子,他又从那洁整的小道士化作了浑身泥水的叫化子。
后山头静悄悄的,能望见一片绵延的灰瓦,雨针落在上头,叮叮当当地作响,像瑶琴弹拨的弦音。
观里也一片清净,这儿是无为观的背面,山下的修士上不来。
易情踩着软泥滑下坡去,一道覆着碧苔的石墙拦在面前。
“喂,神鸟,带我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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